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六十一章 (2)

關燈
“那個女孩……”應澤遲疑道,“她是不是被什麽東西纏上了?”

“你說什麽?”杜平舟詫異。

看到杜平舟的表情,應澤知道自己猜對了,壓低聲音道:“她身上有黑氣,扭來扭去,是蛇嗎?”

杜平舟驚訝地盯著應澤看了幾秒鐘,接著臉色凝重地抓著他的胳膊:“你跟我來!”

應澤從來沒見過杜平舟這麽嚴肅的樣子,心裏一緊,該不會他又遇上麻煩了吧?

杜平舟一路沈默,拽著應澤來到偏僻的角落,確定附近沒人之後,他皺著眉,將應澤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。

應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見杜平舟快把自己的眉頭擰成疙瘩了,輕輕一笑:“怎麽了?你這種表情看我,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大限將至。”

杜平舟並沒有附和他的冷笑話,依然眉頭緊鎖,問:“你能看到那個女孩身上的東西?”

“你說那些黑色的霧?我以為人人都能看到。”

“那是怨念。”杜平舟地盯著應澤,“你到底是什麽人?”

應澤意識到事情也許真的很嚴重,正色道:“我不是天師,認識你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天師長什麽樣子。”

杜平舟知道應澤沒有說謊,一個人有沒有受過專業訓練,有多高的靈力,他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
應澤不管怎麽看都是個普通人,甚至連陰陽眼都沒開。

但是他卻能看到一般天師都看不見的怨念,這要怎麽解釋?

應澤看杜平舟的表情變來變去,問:“怎麽,我不該看到那東西?”

“怨念跟生魂不同,生魂始終是陽界的東西,普通人也能看見。怨念是枉死的魂滋生出來的,屬於陰界,你陰陽眼沒開,按理說不應該看得到。”

杜平舟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,一時沒有頭緒。他只是覺得應澤突然能看見這些東西,不是一件好事情。

應澤本人倒不怎麽在乎,甚至還挺開心:“正好,我跟你學兩招功夫,下次要在遇到妖魔鬼怪我起碼能自保。”

杜平舟不讚同地瞪了他一眼:“發生這樣的突變,有可能造成你命格改變,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。”

“命格是什麽?”

“命運,軌跡,你怎麽理解都可以。”

應澤忽然笑了,擡頭看了看天:“我不信命。”

這時候忽然下起了雪,一粒雪花落在應澤眼睫毛上,杜平舟擡頭看到這樣的畫面,有瞬間的失神——他好像在那裏看到過同樣的畫面,聽到同樣肆意而霸氣的宣言。

“杜平舟,你相信命嗎?”

“我不叫杜平舟。”杜平舟完全魔怔了,這句話脫口而出後看到應澤驚訝的表情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,同時也是一臉驚訝。

“那你叫什麽?”應澤笑了。

杜平舟懊惱地轉開視線,悶悶道:“我開玩笑的。”

天知道剛才他是哪根筋搭錯了,似乎看到似曾相識的畫面,遇到似曾相識的對話,身體裏住的另外一個靈魂迫不及待地想要情景重現。

看杜平舟垂著眼簾生悶氣的樣子,應澤臉上不自覺爬滿笑容,伸手刮了刮杜平舟的臉頰:“杜大師,有件事想求你答應。”

“幹嘛?”杜平舟偏頭躲開那只討厭的手。

“聘你做我的顧問。”應澤單手插兜,淡淡一笑,“你看,我現在能看見那些東西,處境很危險,所以特別真誠地聘請您做我的特別顧問!”

人帥還會撩簡直太犯規,杜平舟看著站在雪地裏沖他笑的應澤,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這麽一點。

他撇撇嘴:“再說吧。”

應澤笑著靠過去:“我就算你同意了,合同在車裏,待會兒簽。”

“唔……”杜平舟含糊答應一聲,心不在焉地轉身走了。

走了幾步,杜平舟瞟了應澤一眼,應澤問:“怎麽了?”

“你最近自己小心,我總覺得你突然能看見那些東西,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應澤乖乖地答應,那種口氣讓杜平舟耳根熱了一下。

送完貨,兩人準備回家,雖然車已經被己琴開走了,但這裏距離杜平舟家並不遠,兩人打算走著回去。

漫步在學校裏,看著周圍一張張年輕的臉,應澤突然感慨了一句:“雖然才畢業五年,卻覺得自己老了十歲不止。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?”

杜平舟平視前方,波瀾不驚地說:“我沒念過書。”

應澤轉念一想,笑道:“聽己琴說過,你是大家族的人。”

杜平舟知道他想岔了,以為自己有家庭教師。但他並不想澄清這個誤會,只是順著對方的意思點了點頭。

“你那麽好的身手,是從小練出來的?”應澤又問。

“不,我五年前才成為天師。”

“五年時間就變得這麽厲害!”應澤感嘆,“天賦異稟?”

“……可能吧。”應澤的話讓杜平舟想起那個人對他的評價,想起對方搖頭晃腦故作神秘的樣子,杜平舟臉上露出少見的微笑。

應澤看見了,忽然對他想到了什麽很好奇,問題脫口而出:“你想到了誰,很重要的人嗎?”

“嗯?”

“你剛才的表情很溫柔。”應澤在臉上比劃了一下。

杜平舟伸手摸摸臉:“沒什麽,我想起了我爺爺。”

爺爺?應澤腦子嗡一下,杜平舟緊緊抱著自己,喃喃叫著“爺爺”的畫面蜂擁而至。

他努力維持著臉上閑聊的表情,道:“爺爺對你很重要?”

“嗯。”杜平舟似乎不願多說,轉移了話題,“回去之後我教你幾道符,雖然不讚成你接觸這一行,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,多少要讓你有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。”

應澤還想問更多關於“爺爺”的事情,但他願意尊重杜平舟,順著他的話接道:“謝了,你真是個好人。”

杜平舟白了他一眼。

應澤哈哈一笑,把他的頭發揉亂,在杜平舟生氣之前又趕緊說:“我是真這麽覺得,不管是警局的事也好,我的事也好,其實跟你沒關系,你完全可以不管。”

見杜平舟想說什麽,應澤打斷他:“我可不信這是天師的職責這一套,我好歹也是做古董生意的,以前接觸的那些天師……”剩下的話應澤用笑容代替。

“你怎麽知道我沒有目的?”杜平舟偏頭看向應澤。

“有嗎?”應澤不在意地笑笑,“那一定不是為了錢。”

沒想到他會這麽說,杜平舟郁悶了,他還真的不是為了錢。

再一次看到杜平舟把情緒都寫在臉上,應澤不厚道地笑了:“我記得第一次見面,你跟己琴談到‘百年前的帝家慘案’,你的目的跟這個有關?”

杜平舟沈默了,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回答。片刻之後,他輕聲道:“我受人之托,抓捕當年的兇手。”

☆、65.第 65 章

“哼!”判官冷笑,就算他是那個人的轉世又如何,不過吸收了兩次靈力,萬分之一的力量都沒有,還想跟他對打?

應澤似乎沒察覺兩人實力的差距,緊握橫練,將全部的力量都壓上去。判官也沒擋開他,不是想正面壓他嗎,那就讓他看看,什麽是力量!

初一眼淚朦朧地在遠處看著,見應澤手臂肌肉鼓脹,身體像是包裹在太陽裏,發出耀眼的白金色光芒。而另一個人,全身包裹在不祥的暗紅色光裏,橫練和鐵爪的相接處不時迸出火花。

這是純力量的比拼,沒有絲毫技巧,比的是靈力的深厚和氣勢。

判官自認應澤跟自己根本不是一個層面,可事實上,他居然逐漸感覺到了壓力。

帶兜帽的男人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,他最先發現了判官表情的變化,嘴角微微揚起,不管是作為人還是神,應澤始終不曾讓相信他的人失望。

初一也看出了端倪,頓時士氣大漲,一抹眼淚大喊道:“幹死那丫的!應澤,劈了他!”

應澤雙眼緊盯判官,他的勝負欲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高漲。似乎他面對的不是殺死木榣的敵人,而是那個弱小的,不能保護朋友的他。

“還要拼嗎?”判官道,“你原本根基就不穩,再這麽無節制地調動力量,你知道後果的。”

“我就算魂飛魄散,你今天也必須得死在這裏!”應澤咬緊牙關,全身肌肉緊繃,衣服因為承受不住突然爆發的力量,瞬間變為碎片。

判官感覺到手上的壓力頓時以幾何倍的速率增長,他萬萬想不到應澤居然有這樣的力量。

“做夢!”判官眼神一冷,氣勢暴漲,瞬間有壓過應澤的勢頭。然而他強應澤也強,從他身上發出的光蓋過了神木,刺得讓人睜不開眼。

兩股力量的碰撞讓結界發出不堪重負的震動,兜帽男擡頭看了看,轉身回到初一身邊,道:“告訴應澤收手,這裏快塌了,我們要趕緊離開。”

初一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,他看見應澤的身體因為承受不住這樣巨大的壓力,爆開了一個個血窟窿。很清楚再這麽下去很危險,於是借用藤蔓將結界撐不住的事傳遞給應澤。

而這時,判官也察覺到了結界即將破裂的事,道:“結界若碎了,你們都得死。”

應澤瞇了瞇眼睛,不為所動。到這個時候,比的已經不是力量,而是尊嚴。應澤相信神木不會讓其他人有事,這個人他今天一定要殺了他!

“應澤!”初一焦急地喊了一句,見他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,一咬牙,沖著神木喊,“初七,你能聽得見嗎?”

兜帽男聞言側頭看了眼神木,表情若有所思。

初一話音剛落,神木伸出數條藤蔓,分別卷住他們幾個,緊接著神木熒光大漲,突然消失在原地。

判官力量來不及收回,瞬間將結界劈開一條大口。混亂的空間之力蜂擁而至,將陰兵撕扯粉碎。

神木已經離開,這裏隨時會塌。判官不甘地怒吼一聲,破開另一空間,消失在原地。

距此幾千公裏外的某個山頭,停機坪上被人用浸了朱砂的細沙畫了一個巨大的陣法。己琴盤腿坐在陣法正中央,突然他睜開了眼睛,“嗖”一下站起來,盯著漆黑的夜空。

“來了!”

伴隨著地面隆隆的震動,狂風大作,空無一物的停機坪內驀地出現一道綠光。己琴神情一凜,雙手合十,“開!”他大吼一聲,雙手慢慢往兩邊打開。

看似簡單的動作,每打開一份都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。隨著他兩手之間縫隙越來越大,停機坪中的綠光逐漸加寬,這一看,竟然就是遠在昆侖山巔的神木。

“地廣用川,早呼星宿,神武合德,使鬼萬千。左輔右弼,立在壇前,隨吾驅使。”己琴高聲吟誦,頓時,從北方天邊降下一道黑中帶紅的光,將己琴籠罩在內。

而他後背頓時金光大作,三根陽光一樣耀眼的針瞬間從他體內飛出,懸浮在空中。隨著金針離體,己琴頭發迎風而長,長發獵獵中他額前浮現一朵紅色圖案。

“喝!”己琴氣沈丹田大喝一聲,雙手猛然打開。

地面發出劇烈的震動,隆隆聲中,一棵巨大的樹從虛空中降落,“轟”一聲砸在陣法中央。

巨大的沖擊卷起的狂風將己琴掀飛,此時他身上的光芒已經不見,頭發也變了回來。他慘白著臉,抹了把嘴角沁出的血,盯著穩穩落下的神木輕輕笑了一下:“都是一群磨人的小妖精!”說完兩眼一閉,昏了過去。

早在一旁遠遠看著的龍飛白飛奔過來,“己琴?”他拍拍己琴的臉,拽著對方一只胳膊把人扛起來,又飛奔著回遠處的大院子。

劇烈的震動同樣影響了神木裏的人,等一回歸平靜,初一的匕首便抵在了兜帽男的動脈上:“你是什麽人?”

“守墓人。”

初一匕首又往前進一分,“等會兒。”杜平舟從神木中剝離出來,走到兜帽男跟前,“嵇山?”

嵇山從容一笑:“杜先生,久聞大名。”

昨夜又下了一場大雪,從窗戶看出去,外面白茫茫的一片。唯一的色差便是停機坪正中那棵參天古樹。然而,原本亭亭如蓋的樹冠此時再無一片樹葉,灰黑色的樹枝被白雪覆蓋,透著無奈的蕭條。

“你一天沒吃東西了,想吃什麽?”應澤將外衣披在杜平舟身上。

杜平舟搖了搖頭:“我不餓。”

應澤攬著他的肩,陪他一起看遠處的神木。

“它死了嗎?”

杜平舟:“不,應該是進入了休眠。”

“因為挪了地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杜平舟嘆了口氣,滿臉都是擔憂,“或許是因為爺爺昏迷不醒。”

應澤將窗戶關上,拉著杜平舟往裏走:“初二的治療應該結束了,我們去看看。”

兩人下了樓,看見唐逸端著盆牛奶往後院走。

應澤:“小黑好點沒?”

“沒事了,傷口需要慢慢養。”

“我讓人把車庫收拾好了,你問問小黑,看他願意去那兒嗎?”

杜平舟問:“小黑不願意進屋?”

唐逸笑笑:“畢竟人太多,它還不習慣。”

杜平舟想想也是,小黑再通人性也是獸,要他在房間裏待著還不如在花園呢。應澤對杜平舟說:“你先過去,我陪唐逸去看看。”

他們剛離開不久,初一一陣風似的跑出來,難掩興奮道:“爺爺醒了!”

杜平舟心裏一驚,三步並作兩步跑沖進房間。

“爺爺!”杜平舟進屋後放輕腳步,小心地靠過去。木榣躺在床上朝他微微一笑,杜平舟緊繃著的弦頓時松了。

“對不起,讓你們擔心了。”木榣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。

初一瞪他一眼: “知道我們擔心就快點好起來。”

“爺爺剛醒過來,你說話不要這麽大聲。”初二不滿地說。

木榣笑笑,轉頭看遠處光禿禿的大樹,眼裏滿是惆悵: “孩子們都還在吧? ”

杜平舟:“都在,只是神木休眠了我們進不去。”

“嗯。”木榣低聲應了一句。

杜平舟、初一和初二三人都有很多問題想要問,但看見木榣蒼白的臉,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裏,說不出來。

木榣沈思了一會兒,擡頭對三人笑了笑,道: “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,但有些事情現在我不能說,總有一天你們都會知道的。”

初一是最憋不住話的: “別的我都不問,就是那個戴兜帽的男人,他到底是什麽人。我怎麽不知道你設置的結界是人什麽時候想來就能來的?”

杜平舟見木榣不解,補充道:“叫嵇山,是個天師,他說自己是守墓人。”

“嵇山?”木榣似乎還是沒什麽印象。他想了一會兒,問,“守墓人?”

“對。”杜平舟點頭。

木榣搖頭:“我沒什麽印象。”

聽他這麽說,杜平舟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:“那他是怎麽進入結界的?”

聽出他的意思,木榣忙說:“你先別急,也許是己琴的人。”

“己琴?應澤的助手?”

“嗯,他是我的一位……故人。”木榣含糊應付,然後對初一和初二說, “你們先出去吧,我跟初七談談。”

人都走了之後,木榣拉著杜平舟,讓他坐在自己身邊。

木榣:“你對應澤了解多少?”

杜平舟回想了一下,垂下眼遮住眼裏的失落:“我並不了解他。”

木榣盯著杜平舟的眼睛看,腦內思緒翻騰。事到如今,那些他守了千萬年的故事是該告訴杜平舟了。可是出於私心,他一點都不希望他想起以前的事。

“爺爺?”

“應澤是真神轉世,他與圖書館下面鎮壓的神獸有著密切的關系,他還是玲瓏球的主人。”木榣握緊了杜平舟的手,“初七,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?”

杜平舟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,聲音低啞:“他是我帝家滅門慘案的原罪!”

“這……”木榣沒想到杜平舟居然想到那方面去了,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把話題繼續下去。

☆、66.第 66 章

杜平舟擡起頭,笑了笑:“昨晚上我一直在想,為什麽我在遇見應澤之後怪事一件接一件,原本尋找多年都沒蹤影的四寶忽然出現?現在我明白了,是有人刻意用四寶引我一步步走向事先設好的局。”

“初七!”

杜平舟臉上帶著淡淡的笑:“只是我還不明白,那些人來自哪裏,目的是什麽?”

木榣頓了頓,“昨天襲擊我們的是地府的人……初七,我曾受人之托護你平安。凡事皆有因果,若要我說,這仇不報也罷。”

杜平舟握著木榣的手緊了緊,他沈默片刻,低聲道:“爺爺,雖然我沒有幼時的記憶,但畢竟是帝家人。父母叔伯含冤而死,我不能不管。”

木榣嘆了口氣,“我只是不想你冒險,不知要修幾世的佛才能換得這一世的安穩。人各有命,執念往往讓人誤入歧途。”

杜平舟沈默不答,木榣看著他緊抿的唇,欲言又止。

良久,他長嘆一聲:“罷了,若你能聽我一句勸,哪還有今日的種種。”

“對不起。”杜平舟低聲道歉。

木榣笑:“你從來都是這倔脾氣,地府的人雖有嫌疑,但是不是元兇還需進一步調查。”

杜平舟猛地擡頭看著木榣:“爺爺你是不是知道什麽?”

“地府的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救了你,若他們真的是元兇,為何等到今天才動手?”

“因為沒找到玲瓏球?”

“不是,你的魂是我從鬼差手裏搶來的,他們很清楚我覆活你的方式。”

聞言,杜平舟眉頭緊緊擰成一團。

這些年來判官不時出現,言語間也能聽出他們知曉玲瓏球的下落。正如木榣所說,如果地府是當年的元兇,在知道玲瓏球在他身上的情況下,為什麽不直接動手?

“我想,地府的人突然出手,一定是有別的事發生了。”木榣的表情告訴杜平舟,引起地府發難的原因就是他猜想的那個。

木榣:“這些年他們只是抱著觀望的態度,直到應澤的力量蘇醒,或許是讓他們感覺到了威脅,想要先下手為強。”

“但他們的目標是我!”

“是玲瓏球。”木榣頓了頓,斟酌片刻,“或許是玲瓏球裏真神的魂魄。”

“也就是應澤的魂魄……”杜平舟喃喃自語,“玲瓏球是應澤的,那其他三件寶物跟他有什麽關系?地府的人為什麽忌憚應澤?”

看到杜平舟就如當年一樣,哪怕自己同樣身處險境也將對方放在第一位,木榣心情無比覆雜。

記起一世冷清的帝屋死前絕望放縱的大笑,木榣緊緊抓住杜平舟的手:“初七,帝家四寶背後隱藏著的故事太危險,我不告訴你是為你好!你若集齊了四件寶物,一定將玲瓏球打開,點燃真神之魂,毀了它們!”

杜平舟道:“爺爺,事到如今還有什麽是不能跟我說的?”

木榣看著杜平舟,眼裏有千言萬語,最後卻只說:“初七,一個人不知前世要受多少苦才換得今生的平淡幸福。”

杜平舟笑道:“這句話我聽得耳朵都快出繭子了。”

木榣也笑,心想,我說了這麽多年,你依然不肯聽我的話。靠翻著古籍都能成為一名天師,當真是冥冥中自有註定,命運無法改變嗎?

“你若真的心疼我,就該把心事跟我一起分擔。看著你一個人受苦,我心裏更難受。”

“就告訴他唄。”己琴的聲音忽然□□來,“四件東西只差龍牙沒下落,你還想隱瞞到什麽時候?”

己琴翻窗進來,往沙發上一坐,對木榣說:“這本來就是他們倆的事,何去何從該由他們自己決定。”

說著轉頭看杜平舟:“我說的對不對?”

杜平舟沒回答,看表情卻是同意己琴的說法。木榣沈默好久,最後無奈道:“初七,你去把應澤叫來。”

“還有嵇山。”己琴補充。

杜平舟出門,片刻之後應澤以及嵇山跟在他身後進了屋。

到了和盤托出的時候木榣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了,踟躕半天,先問嵇山:“你說你是守墓人,知道自己守的是什麽嗎?”

“上神真身——真龍!”

“那你知道,這位上神是誰嗎?”

杜平舟和嵇山同時將目光轉向應澤,木榣點頭:“萬年前真身隕落,留下四件寶物及天地生養的真身,為了避免心術不正的人獲得真身殘留的神力,便以四件寶物為媒介封印了真龍。”

己琴聽到這裏,看了木榣一眼,他原本想說什麽,卻又咽了回去。

木榣轉頭看窗外被大雪覆蓋的神木,眼神落得很遠,將那些遙遠的記憶娓娓道來:“萬物生於地,盛於天,經年後終歸於地。盛極必衰,神魔時代已經過去,屬於人類的時代已經建立,真神既已順應法則隕落,再出世,誰能保證不是人類浩劫?”

一番話,讓在場幾個人都陷入沈默。

“所以他們的目的是為了獲得神力?”應澤的問題打破了沈默。

木榣點點頭,直視應澤:“我擔心的還有你,沒有人能抗拒力量的誘惑。”

“那個人一定不是我。”應澤摟緊了杜平舟,“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。”

木榣:“那最好,事情就是這樣。”

事情的始末並沒有超出杜平舟的意料,只是一時間要接受,他還需要一些時間。

原本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,但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。己琴也將“木榣需要休息”將人趕了出去。

三人一出門,看見龍飛白睡眼惺忪第從樓上下來。

龍飛白看見嵇山,立刻笑了起來:“這不就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天師嵇山,嵇大師!大師身負重任,日理萬機,怎麽有時間在這兒閑聊啊?”

“飛白!”嵇山打斷龍飛白的話,沈著臉見他拽起來,“你跟我來。”

“我警告你別動手動腳啊!”龍飛白一揚手掙脫嵇山,白了他一眼,轉身走了。

杜平舟看見嵇山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沮喪,眼神裏的愧疚和無奈快兜不住溢出來了。龍飛白走得飛快,出門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。

“日你媽!”他站穩後連連踹了好幾腳,“連你也給老子找不痛快是吧!”

杜平舟把視線轉回嵇山,看見他雙拳緊握,眼神覆雜地緊盯著在那兒發邪火的龍飛白,神情和姿態跟與自己打太極的時候判若兩人。

杜平舟心想,這倆人看起來怎麽像鬧別扭的小情侶似的。他這個想法剛冒出來,嵇山忽然大步流星地走過去,也不管龍飛白拳打腳踢,摟著人的腰把他帶走了。

“嘖!真是一物降一物!”己琴抱著手臂站在房間門口,看著那兩人拉拉扯扯地上了車,咂咂嘴,“他居然喜歡這一口,口味不是一般重。”

應澤沒功夫理會別人家的八卦事,對杜平舟道:“你昨晚一直沒睡,先去睡一會兒?”

“不去。”杜平舟道,“我睡不著。”

應澤笑笑,將他攏在懷裏:“躺一分鐘?我昨天也沒好好睡,困。”

杜平舟亂得跟貓抓似得心情稍微平靜了點,再聞到應澤身上淡淡的藥香味兒,想起這個人昨天差點把自己逼死,心軟了。

應澤感覺到杜平舟放軟了身體,偏頭在他鬢角輕輕吻:“相信我,不管遇到什麽事,我都會跟你站在一起。在那兒之前,先把身體養好,嗯?”

然後,杜平舟被應澤連哄帶騙地送回房間了。

說是不困肯定是騙人的,杜平舟原本躺著床上還硬撐,沒過幾分鐘就窩在應澤懷裏睡著了。

應澤吻了吻他的額頭,小心地將手臂抽出來,替他蓋上被子後,再次來到了木榣的房間。

房間裏己琴也還沒走,似乎他和木榣兩人都預料到他會來,看到他一點也不驚訝。

應澤把門鎖上,開門見山道,“他睡了,現在可以跟我說實話了嗎?”說著看了己琴一眼,“我沒想到去上廁所都能招到這麽厲害的一個助手。”

己琴撇撇嘴,小聲還嘴:“什麽招,是我找上你!”

“你找的我?怪不得遇到你之後我就開始做噩夢!”應澤露出個冰冷的笑,“己助理這是挖好坑,讓我一個個往下跳呢。”

虧得眼神沒有實質,不然己琴覺得自己身上一定已經紮滿了刺。

“我那會兒哪能肯定真神的轉世就是你?”己琴沒好氣道,“我神……那個的,能察覺你少了一魂一魄就已經很牛逼了好嗎!”

應澤沒聽漏他刻意掩飾過去的口誤,問:“你的神什麽?”

“我神經病啊!”己琴瞪眼,“你知道我為了讓你恢覆力量費了多大功夫嗎?哪怕中間出這麽一點兒差錯,你現在都沒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!”

想起自己裝傻充楞奔波的那段時間,己琴心酸得跟檸檬似的。

沒想到應澤聽了他的話臉色變了,陰森森瞪著他:“這麽說,我被那只貓咬死,是你設計的?”

“什麽貓?”己琴楞了一下,見應澤一副要殺了他的表情,連忙擺手,“不是不是,那個真的是意外!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啊,我頂多是把杜平舟安排進那個圖書館而已!”

什麽“初七必須開門”、“租金只需要1000塊”這些都是為了吸引杜平舟才設置的條件。

己琴想到自己等了那麽多年才千辛萬苦把兩人湊到一起,其中種種不容易沒人理解就算了,還要被應澤這個混蛋誤會……

“嚶嚶……”己琴裝模作樣地擠出幾滴眼淚。

應澤還他一個冷漠臉,木榣咳嗽一聲,道:“你怎麽知道我說了假話?”

應澤:“漏洞太多,如果不是杜平舟心亂,他也能分辨出來。但最主要的是,我記憶恢覆了。”

“什麽?!”己琴驚得站了起來,“不可能,這……這怎麽可能?!”

應澤信步走到沙發那兒坐下,看了眼同樣震驚的木榣:“你們之前故事中帝家是為了守護封印媒介的四寶才存在,但我的記憶告訴我,四寶是為了守護帝家而存在。準確地說,是為了守護帝家的什麽人存在。雖然人物和事件都沒變,只是顛倒了主次關系,整件事情可都不一樣了。”

應澤臉上笑容漸漸淡去,不怒自威地看著木榣:“為什麽對帝屋說謊?”

木榣驚呆了,怔怔看著應澤,腦子亂作一團:他真的想起來了!

“你你你你就騙人吧!”己琴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下來,鼓著勇氣與應澤對視,“前不久你就跟我說想起那個人了,我才不信你……”

應澤淡淡一笑:“別忘了,玲瓏球是我親手放進杜平舟身體裏的。”

木榣怔怔:“是了,玲瓏球裏有一魂一魄,就算只是短暫的接觸,真神之魂也曾完整過……”

己琴還想說什麽,木榣失笑:“是否恢覆記憶有什麽關系呢,這是命,想攔也攔不住。”

“說的對。”己琴反應過來,笑了,“我們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?”

木榣沈默片刻,對應澤道:“如果可以選擇,我寧願初七永遠不要遇到你。瞞著他,就是想讓他過一個安穩的生活。”

“你不是杜平舟,沒有權利替他選擇。”應澤皺起眉頭。

木榣自嘲地笑道:“你說的對,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真相。”

“好了,我們也別相互遮掩了。”己琴道,“我們得在那些人再次找上門之前處理好自己的事,榣,你安心休息,我帶應總去圖書館。”

“那初七……”木榣還是不放心。

應澤:“我等他醒後征求他的意見。”

“不是,或者我們可以瞞著他,等時機成熟了……”

“木先生!”應澤強硬地打斷木榣的話,木榣怔怔地看著他,眼神茫然而無措。

應澤放軟語氣:“我明白你想保護杜平舟的心情,這種心情我不會比你少。但我也十分清楚,杜平舟為了查出當年的兇手付出了很多。他叫你一聲爺爺,作為他最信任的人,你忍心在他即將成功的時候成為他的阻礙嗎?”

木榣楞住了,原本就失血的臉更是蒼白不已。

應澤指了指自己的胸口:“我比任何人都不想他出事,所以放心,哪怕我死了,我的魂也會成為他的鎧甲!”

☆、67.第 67 章

“看來我必須加快速度了。”杜平舟說著往外走,“郭警官,讓萬警官重點查一下受害者是女孩的案子。”

“你要回去了?”

杜平舟點點頭:“明早會告訴你對上次線索追蹤的結果。”

“我讓人送你回去。”

“不用了,我還有些事要處理。”杜平舟拒絕了郭警官的建議,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。

一路上他走得很慢,可直到他回到家,那個買香燭的女孩都沒再出現,而杜平舟在自己家門口見到了之前那個瘦小的孩子。

小孩兒安靜地站在角落裏,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。

杜平舟看了一眼時間:23點45分,這不是小孩子在街上亂晃的時間。

“找我有事?”杜平舟問。

小孩一言不發地盯著他,杜平舟慢吞吞地掏出一張紙符:“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扇門前說明不是惡靈,但還是會怕這道紙符吧?”

說著,他輕輕一抖,紙符繃得筆直,散發出微微的紅光。

那個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